侦探小说的魅力与中国的故事
“我关注中国侦探小说,不仅仅是为了研究它本身,更是想通过这个类型,探讨现代、革命、理性、正义等一系列重要议题。侦探小说的意义远不止于此。”——《法治周末》记者 郑超
侦探小说因其刺激、有趣和意想不到的结局,吸引了全球无数读者。在这个侦探小说的世界里,中国的侦探小说,尤其是晚清和民国时期的作品,成为复旦大学中文系的年轻学者、副研究员战玉冰的研究重点。
一百多年前,现代小说家程小青(1893-1976)创造的大侦探霍桑风靡全国,成为当时大众心目中的偶像,被誉为“东方福尔摩斯”。程小青也因此被称为中国侦探小说的“第一人”。
在战玉冰的两部著作《现代与正义:晚清民国侦探小说研究》和《民国侦探小说史论(1912-1949)》中,程小青与“霍桑探案”的研究内容占据了重要位置。
清末民初的侦探小说热潮
1896年,第一篇“福尔摩斯探案”小说被翻译引入中国,至2010年,许多《神探夏洛克》的“同人小说”在中文互联网广泛传播,福尔摩斯与侦探小说在中国的文化历史中不断显现。
战玉冰最初决定研究侦探小说,既是出于对阅读的热爱,也因为作为中国侦探小说粉丝的“考古”乐趣。他在研究中发现,小说中首次出现的“放大镜”、“定时炸弹”和“列车时刻表”等元素都让他兴奋不已。
他还注意到福尔摩斯在中国传播过程中的一些有趣现象。例如,晚清文学家刘鹗在《老残游记》中竟然用“福尔摩斯”来称赞好友的侦探能力;而清末民初的中国作者们热衷于创作“福尔摩斯来中国”的搞笑故事,刘半农的“大失败”系列甚至可以视为最早的“同人小说”。
战玉冰提到,柯南·道尔的第一篇“福尔摩斯探案”小说《血字的研究》于1887年发表,短短几年内,这个系列的侦探小说便陆续被翻译成中文,掀起了侦探小说的翻译热潮。根据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的统计,柯南·道尔的《华生包探案》在1906-1920年间印行了7版,而《福尔摩斯探案全集》在1916年初版后,20年间共印行了20版,销量可见一斑。
中国本土侦探小说的崛起
早在1914年,程小青便开始尝试翻译外国侦探小说;1916年,他与严独鹤、周瘦鹃、刘半农等好友合作翻译的文言文版《福尔摩斯侦探全集》由中华书局出版,共12册,收录44篇福尔摩斯探案小说。1926年,他又主持翻译了《标点白话福尔摩斯探案大全集》。
值得一提的是,程小青在翻译《福尔摩斯侦探案全集》时,年仅23岁。同年底,他以“霍森”为主角的侦探小说《灯光人影》在《快活林》上发表,标志着他在文坛的“出道”,也是“霍桑探案”系列的雏形。从此,程小青从一名侦探小说译者转型为作者。
战玉冰指出,程小青因翻译福尔摩斯而出道,对福尔摩斯探案非常熟悉,因此在创作“东方福尔摩斯探案”时游刃有余。他的早期作品中明显模仿了福尔摩斯的风格,后来随着作品数量的增加和创作的成熟,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侦探小说风格。
在1920年代至1940年代,程小青的“霍桑探案”系列小说在《礼拜六》《申报》《侦探世界》等50多家民国报纸、杂志上发表,并结集为70多种单行本出版。1941年至1946年间,由世界书局出版的《霍桑探案全集袖珍丛刊》共30册,收录73篇侦探小说,堪称民国时期中国本土侦探小说创作出版的“最大规模工程”。
霍桑探案的热潮
战玉冰认为,程小青的“霍桑探案”系列小说之所以能占据一流发表平台,与当时读者的热爱密不可分。民国时期的读者对“霍桑探案”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。战玉冰举例说,程小青的好友、另一位侦探小说家张碧梧曾写过一部“霍桑探案”的“同人小说”,结果读者觉得霍桑写得太笨,纷纷向杂志主编表达不满。
战玉冰还提到,程小青并没有留洋经历,他的英语完全是自学的。他还曾深入研究侦探学与犯罪心理学,显示出他对西方刑侦手段和警务制度的深刻理解。
侦探小说的文化影响
战玉冰指出,侦探小说作为舶来品,受到了西方侦探文学的影响,同时也受到传统公案小说和民间正义伦理的影响。晚清中国人走出国门开眼看世界,文学翻译的实践活动为中国侦探小说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背景。
在讲座的最后,战玉冰被问到最适合改编成影视剧的程小青作品时,他表示:“从程小青的霍桑探案取材或改编侦探影视作品,不仅有精彩的故事做依托,还能捕捉到老上海滩的时代风味,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本土侦探IP,值得好好开发。”
这就是中国侦探小说的魅力,它不仅仅是悬疑与推理的结合,更是历史与文化的交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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