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克斯·韦伯：经济学家的多重身份
2024年，我们将迎来马克斯·韦伯诞辰160周年。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思想家，澎湃新闻·思想市场特别策划了“以韦伯为志业”专题，邀请了国内外的专家学者，探讨韦伯对现代社会的深远影响。
1895年3月5日，韦伯在给国民经济学家阿道夫·瓦格纳的信中谦虚地表示，自己在国民经济学和财政学这门新学科中几乎是个初学者。韦伯在1894-1895年冬季学期开始在弗莱堡教授国民经济学，三年后又前往海德堡接替历史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克尼斯的教职。虽然韦伯在多个领域都有卓越的成就，但他始终以经济学家的身份在大学任教，这一点常常被人忽视。
韦伯被视为古典社会学的代表之一，但正如学者斯卡夫所说，大家对“韦伯社会学之前的韦伯”并不太感兴趣。德国经济学家埃德加·萨林曾评价：“在德国经济学史上，没有比马克斯·韦伯更伟大的人了。”然而，也有一些经济学者对韦伯的看法并不一致，奥地利学派的米塞斯就认为，韦伯既不是经济学家，也不是社会学家，而是历史学家。他认为韦伯对经济理论体系并不熟悉，认为经济学和社会学都是历史科学。
那么，韦伯真的对经济理论一无所知吗？今天我们不妨探讨一下，韦伯究竟是怎样的经济学家。
历史经济学派的传人还是奥地利学派的同路人？
在弗莱堡的就职演说中，韦伯多次提到“我们这些德国历史经济学派的传人”。历史经济学派由罗雪尔创立，后来由希尔德布兰德和克尼斯发展，形成了所谓的“旧历史学派”。韦伯在1902年恢复学术工作后，开始深入研究历史经济学的方法，并在《罗雪尔与克尼斯：历史经济学的逻辑问题》中对历史经济学的两位元老进行了批判。
韦伯在这篇文章中提到“我们的专业学科是历史经济学”，并希望讨论“理论的与历史的研究工作之间的关系”。历史经济学派在1870年代开始形成新的浪潮，主张远离理论方法，进行大量的经济史研究。施莫勒认为，理论经济学只会导致无用的故事，不应在德国大学教授。
与此同时，奥地利经济学家门格尔批评德国历史学派沉迷于经验描述，无法得出确切的规律。尽管门格尔对历史学派的成就表示尊重，但他的批评引发了施莫勒的强烈反对，掀起了著名的经济学“方法论之争”。在这场争论中，韦伯鲜明地反对施莫勒等人提出的规范与理想，认为这并不是经验科学的任务。
1919年，韦伯开始在慕尼黑大学任教，接替青年历史经济学派的代表布伦塔诺。韦伯在教学中依赖布伦塔诺的研究，但他也为“边际效用”学说辩护，认为门格尔在许多重要问题上都是对的。
韦伯在经济学的历史与理论之间，既是“历史经济学派的传人”，又对奥地利学派表示同情。他并没有因为派别之争而选边站队，而是试图找到可行的经济学方法，克服当时看似无法跨越的历史与理论的鸿沟。
作为政治经济学学者的韦伯
韦伯的学术背景是法律，1886年他通过了律师考试，但选择了学术研究。在准备律师资格考试时，他的母亲发现他对法律的历史更感兴趣，而不是其应用。韦伯在著名商法教授戈尔·德施米特的指导下，研究中世纪商业合伙，逐渐从法律转向政治经济学。
韦伯意识到，经济学在当时变得越来越重要。他在1893年被邀请担任弗莱堡的经济学教授时，接受了这个职位。在就职演讲中，他提到经济学在各个领域的影响力日益增强，甚至渗透到法学的最私密领域。
韦伯的转变并不仅仅是逃避沉闷的法学，而是因为他看到了政治经济学的潜力。与法学相比，政治经济学作为一门年轻的学科，更加灵活，且与文化史、思想史等领域直接相关。
在1897年，韦伯在海德堡开设了《一般经济学》的主课，并为这门新学科投入了大量精力。尽管他是这个领域的新手，但很快就掌握了这门学科，并在1896年获得了积极的评价。
打通“理论”与“历史”
韦伯将“理想类型”作为连接理论与历史的工具。尽管许多批评者认为“理想类型”逃避经验验证，但韦伯强调这一概念的暂时性和工具性。他认为，抽象的经济理论是历史学家研究的“理想类型”的丰富来源。
韦伯的研究表明，经济学不仅仅是研究自然及其属性的科学，更是研究人和人类需求的科学。他认为，经济活动的自然条件、历史背景以及现代经济机构的发展都应纳入经济学的研究范畴。
通过综合德国历史主义传统和现代经济学理论，韦伯跨越了不同经济流派之间的障碍，发展了对现代资本主义的理解。他的著作《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》便是这一方法论的典范。
总之，韦伯的研究不仅仅是经济学的探索，更是对人类社会的深刻反思。他的思想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，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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